溫縣稱司馬故裏,是司馬懿家族世代生活的地方。《晉書·宣帝紀》載:“宣皇帝諱懿字仲達,河內溫縣孝敬裏人。”孝敬裏即今溫縣招賢鄉安樂寨村一帶,此地尚有古晉城遺址。司馬昭封晉王後,以其家鄉為中心,按照帝都規模築城,時稱晉城。司馬炎定都洛陽後,此城作為溫縣縣治,至隋代遷到今溫縣城而逐漸廢棄,淪為一個小村安樂寨。明清兩代曾對安樂寨進行修葺,現在尚存西北角一段城牆。安樂寨村周圍的村名大多與古晉城有關,如上苑村、招賢村、禪房村、梨園村、護駕莊、校尉營等。附近出土的司馬氏墓誌也多有記載孝敬裏。這些曆史記載、城牆遺址、村名傳說和出土墓誌,都證明安樂寨一帶是貨真價實的司馬故裏——溫縣孝敬裏。這一觀點已得到社會各界的公認。
但有幾個學者卻撰文認為,北魏時博愛縣孝敬村一帶歸屬溫縣,故溫縣孝敬裏在今博愛縣孝敬村,與溫縣的安樂寨毫無關係,並以附近村名、民間傳說和北魏司馬悅墓誌為證據。司馬悅墓誌1979年1月出土於孟縣城關鎮鬥雞台村,墓誌雲:君諱悅,字慶宗,司州河內溫縣都鄉孝敬裏人也。永平元年十月七日薨於豫州。卜窆於溫縣西鄉嶺山之陽。”該觀點認為司馬悅墓誌所言溫縣都鄉孝敬裏的都鄉就是博愛內都,故孝敬裏就是博愛縣孝敬村。該說法雖錯誤百出,但在網絡發達的今天,也是能迷惑和誤導一些人的。故有必要加以澄清辨別,自然會真相大白。
首先,從曆史上看,現在的博愛縣內都村、孝敬村一帶從未屬於過溫縣管轄,而是屬於河內縣(今沁陽市)地域。北魏時期,博愛縣一帶屬於武德縣,至北宋時期撤武德縣置武德鎮歸入河內縣管轄。1945年9月區劃調整,才將原屬於沁陽的徐堡至武德鎮、北冷一帶沁河南岸劃歸溫縣。故若以曆史上武德縣管轄過博愛地域,而現在武德鎮歸溫縣管,就得出結論說博愛縣曾經屬於溫縣管轄,溫縣孝敬裏就是現在的博愛孝敬村,顯然不夠嚴謹和準確。
其次,他們認為司馬悅墓誌所言溫縣都鄉孝敬裏的都鄉即現在的孝敬鎮內都村,屬於望文生義。都鄉是北魏時期常見的行政設置,所謂都鄉,猶如現在的城關鄉,是縣治所在的城區鄉,也有中心鄉的職能,可以管理遠離縣治的偏遠離鄉。至唐朝天下穩定,都鄉就不再設置。西晉北魏時期,溫縣一帶久經戰亂,居民生存下來的十分稀少,故暫時設立都鄉來管轄居民。下葬於魏孝文帝太和八年(484年)的司馬金龍墓誌記載“溫縣肥鄉孝敬裏”,可見北魏孝文帝初期溫縣還未設立都鄉。可能是孝文帝遷都洛陽後才設置溫縣都鄉,以加強管理,發展生產。1996年出土於孟州市南莊鎮黃莊村的司馬達墓誌,時間為東魏武定二年(544年),記載曰:“子葬於中義鄉孝敬裏。”可見到東魏已經不再設立溫縣都鄉了,溫縣都鄉僅僅存在了不到50年。此時的溫縣縣城在古晉城,即今天的安樂寨一帶,那裏設置都鄉很正常。博愛的內都一帶曆史上從未作為縣治,都鄉則與內都無關,不能因為都鄉和內都共有個都字,就認為溫縣都鄉是內都。
第三,溫縣孝敬裏在安樂寨一帶,孟州市東部有很多北魏及東魏時期的司馬氏墓誌可證。在隋代區劃調整之前,溫縣疆域包括今孟州市東部及武陟縣西部,是一塊東西長、南北窄的狹長地域。今孟州市東部是司馬家族的祖塋,除了在孟州市鬥雞台發現的司馬悅墓誌,清乾隆二十年(1757年)在孟縣東4公裏的葛村出土有“四司馬墓誌”:司馬昞墓誌、司馬昞妻孟敬訓墓誌、司馬升墓誌、司馬紹墓誌。可見今天的孟州市東部在當時都是溫縣孝敬裏的範圍,這也證明了當時人口稀少,一個村莊地域很大,都鄉之設,自有其時代背景。
第四,至於博愛的兩位老師所說司馬卬封殷國,以內都為國都,居住在孝敬村,更是錯誤。《史記·項羽本紀》明確記載:“趙將司馬卬定河內,數有功,故立卬為殷王,王河內,都朝歌。”劉邦破項羽,司馬卬降漢後即居住在溫縣孝敬裏,即今安樂寨一帶。
第五,據《晉書》記載,司馬懿率軍征討公孫淵,從洛陽北上路過家鄉溫縣,在虢公台宴饗家鄉父老,擂響軍隊得勝鼓助興,慨然作歌曰:“天地開辟,日月重光。遭逢際會,畢力遐方。將掃蕪穢,還過故鄉。肅清萬裏,總齊八荒。告成歸老,待罪舞陽。”目前安樂寨村西北尚有虢公台遺址,而司馬懿得勝鼓由此傳入民間,流行於今,成為溫縣著名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博愛縣孝敬村則無此記載和遺址痕跡。
綜上所論,無論是根據曆史文獻記載,還是出土墓誌所記,溫縣孝敬裏在今溫縣招賢鄉安樂寨一帶是確鑿無疑的。(張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