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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到古玩市場閑轉,偶爾在一個小攤兒上見到一枚應該是戰國時期的橋足布,其麵文赫然是金文的“山陽”二字。咱們焦作不是古稱“山陽”嗎?那麼這枚“古錢”是不是就是大名鼎鼎的古泉界奉為珍品的“山陽布”呢?
看到這枚錢幣,心中不免暗自激動,但表麵上還不能流露出來,何況此枚錢幣是真是假還不得而知。於是,裝作看其他的方孔圓錢,且拿出放大鏡認真查看,然後表現出不屑狀將其丟入錢堆,再仿佛不經意間拿起那枚“山陽布”,看後說一聲“也不到代”再次放棄。攤主此時還未開張,急於做成一筆生意,就極力向我推薦他的“寶貝”。見此,我感到“有戲”,就再次拿起那枚“山陽布”問價。攤主的報價自然不低,但我以“不到代”為由和他講價,且從形製、鏽色、分量等多方麵為“不到代”找理由。攤主看說不過我,隻好降低報價,最終,我以自認為滿意的價格拿到了這枚“山陽布”,並在成交後告訴他,我購買此枚“不到代”的古幣隻是為了作為“焦作古代錢幣”的資料,因為焦作古稱“山陽”。對此一無所知的小攤主居然很驚訝:“山陽”就是焦作呀!又學了一招!
回到家中,立即上網、翻書查找資料,一為求證此幣的真偽,二為從史料上加深對“山陽布”的認知。經過長時間的求證,我對此幣的真偽依然不能最後認定,但覺得是“真幣”的可能性很大。買東西時我作為“不到代”的理由而提出的諸如形製、鏽色、分量等方麵的因素,此時卻成了我感到“到代”的證據——此幣形製規整,紅斑綠鏽深入銅骨,尺寸為通長4.6厘米,首寬1.7厘米,足寬2.9厘米,厚0.2厘米,重量為12.7克,考慮到古代用範鑄幣時經常出現的誤差,此幣從尺寸與重量上看應該與“一釿布”近似。
更重要的是,通過查找資料,我對“山陽布”的相關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過去沒有這枚古幣時,是沒有這般積極性作深入了解的。
橋足布為戰國前期魏國所鑄,形製特點為:平首,方肩或圓肩,雙足以弧襠相連,看上去若橋拱,故稱“橋足布”,也稱“橋襠布”。因錢文多有記重單位“釿”字,故又稱“釿布”,有“二釿”“一釿”和“半釿”三種,其換算關係應為二釿布相當2枚一釿布或4枚半釿布。一般來說,二釿布通長約6.5厘米,重28克左右;一釿布通長約5.2厘米,重14克左右;半釿布通長約4厘米,重7克左右。橋足布因鑄造精良、足值厚重,一直受到藏家的追捧,較常見的如“安邑一釿”“安邑二釿”“禾(梁)一釿”“釿”等,還有一些稀見品種,如“垣釿”“山陽”“言半釿”等,為古錢名珍,一般很難見到。“山陽布”色古質厚,一向被藏泉家稱之為罕見之品。
清末民國時期的文化名人丁福保在其所著的《曆代古錢圖說》中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中“秦始皇八年封嫪毐為長信侯,賜給他的封地是山陽,命令嫪毐居住在那裏”的記載,定“山陽布”為嫪毐在山陽時所鑄。但據有關資料考證,嫪毐受封的地方在現今陝西省的商周一帶。陝西是秦國舊地,一向鑄行圜錢。秦相呂不韋受封文信侯,封邑河南(在今河南洛陽市郊),原是魏國的地方,尚且也鑄行圜錢“文信”而不鑄布幣。因此嫪毐即使曾經鑄錢,也應該是鑄圜錢,怎麼會鑄行布幣呢?因此,這種說法肯定有錯誤。
“山陽布”無論銅色與錢製,均與“安邑二釿”“晉陽二釿”等三晉布幣無絲毫差異,雖然錢文上沒有記載重量,但從它的形製來看,也應當是“釿布”。這說明“山陽布”與“安邑二釿”等布屬同一類型,都為三晉布幣。《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五年命令將軍蒙驁進攻魏國,攻克酸棗、燕虛、長平、雍丘、山陽。這裏講的“山陽”應在今河南省懷慶地區,戰國時屬於魏國,後為秦國所吞並並封給長信侯,也就是我們今天的焦作。“山陽布”的形製既與魏布相同,麵文又與“魏國‘山陽’”的史料相符合,因此應當是魏布而並非秦國貨幣。
山陽城因在太行山之南黃河以北而得名,戰國屬魏,秦時為長信侯之封地。東漢末,漢獻帝被貶封為山陽公而居於此,山陽城因此聞名於史。古山陽故城在今焦作市東南2公裏處,現存之山陽城遺址為漢代山陽故城。山陽城雖曆2000載風雨滄桑,現仍巍然屹立,今人感歎之餘,猶可見當年之盛景。現手邊擁有依然存疑的古“山陽布”,但使人有“窺一幣而知古山陽風華”之感,心中是頗有感慨的。“山陽布”為古泉之大名譽品,真品存世寥若晨星,自清代以來,就為眾名家追捧之對象,有幸藏之者皆視若拱璧。清乾嘉時期之名家翁樹培就有言:“山陽古幣,色古厚重,世稱罕見之品。”既然如此,作為焦作人,手中的此幣不管真假,我也聊以滿足心願了。
□ 冬 芽